远东咖啡馆的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辅仁学子刘立民的心跳忽然加剧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连日来,他已经不下十几次要通了崇文门下那间咖啡馆的电话,在无一例外的失望之后,刘立民渴望见到楚姐的心情固然仍迫切,但情绪却已经冷却下来。
可今晚却完全不同,在鼓楼大街旁的这家公用电话前,当辅仁学子再一次与咖啡馆的侍者杨辰东通上话、问出“有没有何太太的留言”这句老生常谈之际,他几乎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剧烈心跳。
咖啡馆的电话背景音有音乐声,应该是吧台旁的那台唱机在播放唱片,以至于侍者杨辰东开始说出的第一句话、刘立民并没有听清。然而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接下来杨侍者的话险些让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何太太傍晚时分来过电话了,要他明天下午三点到远东咖啡馆等候!
刘立民担心自己听错了,近乎冲着听筒大喊着,反复求证了两遍。结束通话时,只觉着自己的小腿肚子都软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刚才那阵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剧,应该是自己与楚姐之间的奇妙感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辅仁学子一下子失去了做其他事情的兴致,甚至包括次日前往背阴胡同监视史兆贤的行动。
或许是好事多磨吧,第二天的下午三点之前,兴冲冲迈入远东咖啡馆的刘立民,并没有在熟悉的火车座上见到他的楚姐。
直到三点十分,吧台上的电话响了,拿过听筒的辅仁学子,终于听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柔美声音,那声音告诉他:离开咖啡馆,到东交民巷去。
最终,在东交民巷的一家意大利餐馆里,刘立民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枪手姐姐。
军统女上尉楚静怡,还是一身华丽的旗袍,还是一副恬淡冷静的模样。然而在刘立民看来,楚姐的脸色却隐隐透露着一丝憔悴。
“姐,想死我了!——你那边一切都安好吧?”
即使在光线昏沉的意大利餐馆里,楚静怡还是轻易发现了辅仁学子脸上的伤痕,内心一动的她,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又去哪里淘气了?”
然而刘立民的回答却绝非淘气那么简单,军统女上尉听得一阵心惊,禁不住开始警觉地打量餐馆的门口——那是刘立民刚刚一路走近的路线。
直到确认没有异常,楚静怡才开始进一步盘问面前这个大学生弟弟的被捕详情。
一面听,她一面感到了后悔——后悔今天约见刘立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上了伪警察局的黑名单。
自己这边眼下正处于蛰伏期,距离成功刺杀伪市长许振英,仅仅相隔了四天,危险显然还未过去。
然而,木已成舟,后悔也无法挽回了。也罢,本来军统北平区已经有了新的命令:北平二站行动组立即中止与本地高校学生的接触。原计划招募刘立民他们的举措,不再实行了。趁此时机,正可做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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