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很情愿选择背阴胡同作为幽会地点,程慕雪最终还是听从了男友密斯特刘的主张。
他们在次日的午后一点,推着一台脚踏车,来到了这条胡同的中间地段。
刘立民选择了一面爬满了蔷薇藤的胡同外墙停下,将脚踏车倚靠在了墙边。这里真的很幽静,长长的胡同内罕见人迹,的确适合恋人们。当然,密斯特刘不会告诉他的女友,他们此刻落脚地点的斜对面,就是学界巨擘史兆贤的私宅院门。
今天,辅仁学子的脚踏车车把上挂了一个藤条筐,此刻将藤条筐上覆盖着的报纸掀开,里面就露出了一瓶法国白葡萄酒,以及几样制作还算精巧的西式面点。
这是刘立民刚刚从定阜大街上的一家法式面包房趸来的——位于定阜大街的辅仁大学,因为有着欧美教会的背景,在校中任职的外籍教工的人数不少,校园附近便颇有几家做洋人生意的铺子。法式面包房正是其中之一。
这件餐饮道具的出现,最初还是源于北大学长谢宇的建议,他提醒刘立民最好带上一些吃食,一来烘托幽会的气氛,二来也是打算靠食物稳住程学妹的情绪,以便监视行动在背阴胡同内能持续的长久些。同时提出,可以由自己叔父的酒馆烹饪一些食物,届时交给刘立民带去约会。
受到启发的密斯特刘,则拒绝了谢学长提供食物的美意——对隆兴酒馆的菜肴他很熟悉,觉得那更适合男人们用来佐酒。而程慕雪是一个地道标准的洋务派,如果真要带些饮食,那也应该选择西式的。
于是,定阜大街上的法式面包房最终成为了选项。从白葡萄酒到面包点心,乃至那个椭圆形的藤编筐,都清一色地来自面包房。
程家大小姐见到这个,自是颇感惊喜,这些算得上精美的酒食,给今天这场不伦不类的约会平添了几分魅力。
之所以在她心目中这场约会不伦不类,主要还是地点的不可心。背阴胡同虽然安静阴凉、不被打扰,可是它毕竟只是一条胡同,甚至连个落座的长椅都没有。刚才,直到在新建胡同口见到了密斯特刘,程慕雪还在提出能否改为去北海公园,但同样被对方以眼下不宜抛头露面为原由,一口回绝了。
“没有杯子吗?”
请假旷了课的燕大女才子,兴致勃勃地端详着白葡萄酒商标贴上的文字,一面就不满足地问道。
刘立民微笑着摇摇头。
“那就对嘴喝!”程慕雪反倒更加兴奋了。
她的密斯特刘拿过了酒瓶,一面专注地开瓶,一面装作不经意问她——
“雪,我听你关学兄说,你们燕大哲学系的韩隆恒,与你关系很熟?”
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了,程慕雪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同时就疑虑加不满地瞪着对方,不无怒意地喝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也在吃我的醋?关金文这个大块头,怎么像长舌妇一样喜欢嚼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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