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尊审过多少案,从没见过这等刺头,大怒道:“你这泼皮,这‘明镜高悬’的匾是官家所赐,就算是进士也得磕头哩,你一个草芥小民,怎受不起这杀威棒”,又疑心这邪道有后台,听得左右说这厮是穷苦人混了个掌柜,便恍然大悟。
“果然是这穷贱们刁钻,那些富户,言语一吓就瘫倒,就算有几个硬头,抬出这匾,也软了手脚,哪像这厮,见了匾也不怵,真是麻烦”,胡县尊想着,“这邪道先不论,那王狐狸可真是个妖精,这腰儿软软,胸口鼓鼓,若是抱在牙床上,定是软绵滑腻”。
张小九见这胡县尊呵斥自己后,又色咪咪地盯着嫣娘看,心中不悦,便挡住嫣娘,说道:“胡大人,我跪在匾下,已是全了忠君之意。料想官家赐这匾额,是要您明察秋毫,关那杀威棒何事?若我们无罪,白白被这棒打死打残,又找谁诉苦去”。
胡县尊见这张邪道油嘴滑舌,心中大怒,立时摔下令签,就要行刑。谁知右手刚摸到签盒,就被郑师爷叫住。
只见那师爷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这厮扔下话头,若是他妆个残病,就有小人去御史台弹劾您。这邪道像是有备而来,咱们还是先审案,逮到他短处再说”,胡县尊本就心服这师爷,便顺着台阶下,将杀威棒揭过不提。
等问那邪道是怎样修炼妖法,吸食血肉,那邪道竟叫起屈来,说自家一个本分人,哪来的血肉妖法。那“乾坤二气论”是外祖告诉自己的,只是能分辨色盲病,连国师都称赞哩。
又说见刘大姐可怜,才赎回来准备雇在酒楼。许是酒楼名声被抹黑,那大姐扭捏不肯来,被歹人害了,怎得怪到自己身上。再说这几日自己整天在酒楼,证人一大堆哩,就算是倏忽几刻不见,也没法子从南县飞到北县去害人。
胡县尊听得,问酒楼众人,都说三掌柜成天价在酒楼的。刘无赖在一旁听得不服,插嘴道:“他们都一个酒楼的,谁不包庇这邪道”,张小九回他:“劳您驾,指出个目击证人来”,刘无赖吭哧几下,眼角一扫,立时站出个闲汉来。
只听那闲汉说这邪道如何杀人分尸,又扔到野狗洞里,狂笑而回。张小九嗤笑道:“你看得这样清楚,若我真在杀人,怎得不上去阻拦,还一路跟到野狗洞”,那闲汉梗着脖子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是邪道么,谁人不怕”。
张小九问道:“你说那野狗子吃大姐,且说说那狗子的皮毛花色,洞里是否有它狗”,又说:“我杀人定有凶器罢,是刀是剑,几寸几分”,那闲汉被逼急了,说了个“一只黑皮癞狗,三尺长剑”。
那闲汉刚说完,堂下就有叫花笑道:“那瓦子附近的野狗全是黄灰的,哪有黑狗,我张三吃了多少狗肉,还没见过黑狗哩”,那闲汉听得,补了句“许是黄灰的,看得不甚清楚”。
谁知那叫花又笑道:“噫,我竟记错了,记得那里都是紫狗,哪有黄灰的”,那闲汉本要张嘴答“许是紫狗”,却被刘无赖剜了一眼,噎得咳嗽起来。堂下众人见了,哈哈大笑,还有叫花帮腔道:“甚么紫狗黄狗,是他自家吃了人怪在狗子上罢”。
胡县尊见这些穷贱嘴里抹油,各种瞎扯,全吐不出个清楚证词。若要判这邪道,那证人却前后矛盾;若这邪道无辜,那大姐又是谁杀的。正头疼间,却见郑师爷回来了,偷偷进言,那县尊听了,立刻抖擞起来。
只听得这县尊说道:“刚才仵作验了,刘大姐是被三尺长剑所伤。先不管是甚么野狗,这凶器没差。张邪道,你今日起就拘在牢里,等宣判罢”。
张小九听得不服,喊道:“那血肉一团,骨头零碎,怎验得是三尺剑所伤”,又说:“我被诬告便罢了,王东家有甚么罪”。那县尊却不理他,只令衙役将这两人投进牢里。嫣娘因是女娘,不好在公堂上抬头说话,听得这判罚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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