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这是一个在我们整个家族里,都称得上‘禁忌’的名字。
太多年了,没任何人会当着三叔两口子的面,主动提起这个名字。
所以,当这名字从一千嘴里说出来的一瞬间,气氛立即变得紧张无比,我们这张桌子上,立刻就没有任何人敢说话了。
三叔的表情也从愤怒变成了尴尬,但很快又变回了愤怒,然而他再次开口时却不是冲一千,而是冷不防的冲他那帮还在叫嚷的酒友喊道:“都吵吵啥?!小点声不行?!一个个的没点教养!”
那帮酒友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搞得都是一愣,但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显然没把三叔的怒意当回事。
看起来三叔对此似乎也早已习以为常,他丝毫没跟那帮人较真,扭过头,用我没听过的语气,几分扭捏几分尴尬的冲一千说道:“你今儿回来…大高兴的日子…你提她干啥?这都多少年了…人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活着呢,没死,自从她离开家以后,就能好好的活着了,这些年,她虽然也吃了不少苦,但终归是活了下来。”
一千平静的说完,三婶惊讶的问道:“一千,你有一一的消息?你跟她一直有联系?”
三婶的问题,让一桌人都把视线转向了一千,包括三叔,也略带惶恐和期待的看向了一千。
而三叔的那帮酒友仍旧在放纵的吵闹着,完全没发觉我们这桌人的异常。
一千沉吟几秒后说道:“这些年,我其实一直没跟一一断过联系,只是没跟你们提起过而已。”
一千的话换来大伙一阵骚动,三婶激动的埋怨道:“啊?你一直有和她保持联系?那你怎么不跟娘说啊?”
一千说道:“因为她不想跟你们联系。”
依旧语气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三叔和三婶都哑了火,俩人都没再说话。
三叔低头猛喝了几口酒,三婶低头不停地擦着眼泪。
“这些年,一一应该断断续续也有给家里寄过一些钱,逢年过节的…直到咱家固定电话拆除前,一一也有给家里打过电话,只是…她在电话里从不说话,只是听一听您的声音,就会挂断。”
“啊?那是一一?!”
三婶相当震惊的说完,眼泪忽然倾泻而出,边哭边说道:“那真是她?原来那真的是她?!我苦命的闺女啊,咱家这咋就把电话拆了呢?老头子你咋就把电话拆了呢?!”
在三婶的嚎啕声中,一千平静的问道:“娘,您想她吗?”
三婶忙不迭地说:“想,当然想,我跟你爹都可想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想知道她…她…”
说到这儿,三婶扭头看了三叔一眼,三叔依旧低着头,眼圈发红。
我们都知道,一千只问他娘这句话而不问他爹的原因;我们也知道,三婶没说完的内容是:她想知道,一一有没有原谅三叔?
然而一千却故意装傻,没回答三婶的问题,而是在叹了口气后说道:“我回家待几天就得走,出趟远门,可能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一一…反正她一切都挺好的,你们放心。”
三婶激动的问道:“真的?一千,你不会是在骗娘吧?”
所有亲戚都看向一千,一千平静的说道:“没骗你们,是真的,只是她还不想跟你们联系,所以…你们也别打扰她了。”
三婶还想问什么,三叔却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要出远门?去哪儿?出国不?是不是去美国?”
“哎呀,那一千肯定是要去赚大钱吧?”四叔忽然说了一句,紧接着小姑父也说道:“是啊是啊,美国可是好地方啊。”
他俩一开口,其他亲戚们也跟着把美国一通猛夸,我听得出来,大家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所以才故意顺着三叔的话头转移话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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