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愣愣地仰着头计算了一下得有几个自己, 才能达到那张床的高度,季榆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这东西到底有多高, 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躺到那玩意儿上面去。
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确定不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一个人,尖叫着大喊“这里有蛇”之后, 季榆尾巴一晃, “哧溜”一下钻进了床底。
原本就被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随着他的动作, 被往里带开了少许, 发出的些微声响惊醒了靠在床边打盹的人。
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朝似乎是被风除开的房门看了看, 许清容好一会儿才从那恍惚的睡意当中清醒过来,伸手按了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了过去。
把房门小心地合上之后,许清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像是忽地醒过神来一样,转过身朝躺在床上的人看过去。
最近这几天,止疼药似乎已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了,这个人总是疼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这会儿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但下一秒, 她却又有可能会被那一直不会消失的疼痛, 硬生生地疼醒。
看着面前的人那苍白得几乎见不到一丝血色的面庞,许清容抿起了双唇,眼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医生并不建议进行手术——到了现在这种程度, 就算做了手术,也不一定会有多少效果——可即便只是继续保守治疗,他也仍旧不知道,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守着这个人多久。
大概夜晚确实容易勾起人们悲伤的情绪吧,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孤寂感,能够令人发疯。
注意到床上的人那略微颤动的眼皮,许清容的手指一颤,赶忙压下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和平时差不多的笑容来。
在有必要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成为最好的演员。
然而,床上的人似乎只是做了一个不那么美妙的梦,在轻声嘟哝了一句听不明白的话语之后,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清容见状,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走到床边重新坐了下来。
只是这会儿,他却是一点都不想睡了。
转过头,看着窗外那点缀在黑暗中的灯光,许清容突然就有点发怔。
他想起了那个本该被他们成为家人的男人,想起那个人在说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为了家庭的责任,而痛苦地放弃了一生的挚爱时,那昂扬与激动的表情,不知怎么的,他就有点想笑。
——要是那个人真有那种放弃一切,去追寻自己真爱的勇气与担当,又怎么会偏偏挑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哪怕只是再往后拖延一阵,哪怕只是让他的母亲安心地走完最后这一程——他或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对那个人,厌恶至此。
但是,如果真让此时正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来选择,估计她反而会更乐意现在这样吧?
要是按照对方的性格,肯定会觉得自己就连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活在别人营造的谎言当中,是一件极为令她感到恶心的事情吧?
这个人,本来就是宁愿遭受苦难,也觉不愿蒙受欺骗的要强性格——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许清容忍不住就轻声笑了起来。
明明小时候,他还总是被人说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更比较像妈妈的来着。
唇边的笑容倏地淡了下去,许清容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一时之间连自己都有点弄不清,他这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带着些微凉意的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病房里有些厚重的窗帘跟着略微晃动了两下,没有发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声响。
许清容转头盯着那垂下的窗帘看了一会儿,伸手想要去把窗户关上,却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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