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愕然,面颊顿时火辣辣地热起来。她知道魏氏心情不好会发作人,却不知矛头直接就对准了她,连钱氏都不避讳。
不由嗫嚅道:“母亲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氏直盯着她,唇角微弯,浮起鄙夷的笑,“平常我只当你老实,没想到竟存着这份恶毒心肠,你是不是早容不下那兄妹俩了,非得挑唆着阿峼被打死才高兴?”
张氏恍然大悟,这是因为心疼杨峼,怪她没拦着杨远桥,便解释道:“母亲有所不知,老爷教导阿峼时,我先后劝过三次,后来老爷动了怒,说我要再多嘴一句,就加罚十下。阿峼平常知书达理,对我也是尊敬有加,我怎会巴望着他死?”
“你还有理了?我再问你,你可知道阿峼今年多大了?”
张氏吸口气,“十六,十月底就十七了。”
“亏你还记着,”魏氏冷笑声,“阿峻刚满十五,你大嫂就替他张罗房里人,整整寻摸半年多,才找了个稳妥可靠的。阿峭要晚点,也是十六岁开得荤。阿峼眼看就十七了,你可曾替阿峼考虑过?”说罢抓起茶盅劈头朝张氏泼过去。
张氏躲闪不及,半边身子都淋湿了,茶水极快地渗进轻薄的绉纱袄子里,激得浑身一阵激灵。
钱氏原本在屋角站着,见状忙退到外面,叫来个丫鬟,悄声嘱咐了几句。
张氏满腹委屈,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咬咬唇强忍下眼泪辩解道:“母亲,从我进门,阿峼就在您身边养着,您说我是新妇,紧要得是伺候好老爷。阿峼七八岁上搬到外院,您吩咐王嬷嬷跟着过去,他的吃穿一概不用我插手,还特地叮嘱我莫要前去打扰阿峼读书。阿峼十二岁,王嬷嬷归乡养老,您又对我说阿峼已经长大了,不用人贴身服侍,外头自有媳妇经管他的衣食。这一晃儿十几年过去了,我何曾管过阿峼的事儿?”
魏氏哽一下,讥笑道:“你不管倒成你的理儿了,你当这母亲两字是白叫的?十六七岁正是年少慕艾乍懂人事的时候,但凡屋里有个人伺候,他何至于被个粗使丫头勾搭了?他要不成器,你们二房院能好得了?告诉你,阿峼即便死了,你也生不出儿子来。”
这竟是什么话?
有婆婆这么诅咒儿媳妇的吗?
难不成她生得就不是她的孙子,就不姓杨?
张氏悲愤交加,恨不得掉头就走,可碍着规矩仍是尽量恭顺地问:“儿媳不知怎么办,请母亲明示。”
魏氏将脸扭到一边,凉凉地道:“你这也不管那也不会娶你回来有什么用?捡根木头回来还能劈成柴呢?”
张氏实在忍不住,赌气回道:“母亲既是不满意,那就让老爷写封休书,我收拾了嫁妆回家去。”说罢,将门帘一摔,大步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听到屋里瓷器落地的声音,接着是魏氏的怒骂,“滚,趁早滚!腾出地方老二找个更好的!”
听到这话,张氏积蓄已久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转瞬流了满脸。
好在厅堂并没人在,她飞快地掏出帕子拭了拭泪。
这时钱氏自外面进来,手里拿件湖蓝色怀素纱的袄子,“你那衣裳沾了水,半边都是印子,才刚让素罗回去取了件,到偏厅换了。”
张氏憋回去的泪忽地又涌出来,伸手掩了面低声道:“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两头不落好,母亲又这样……我是真没脸活了。”
钱氏不说话,揽住她的肩,半推半拉地带到偏厅,才低声道:“什么活不活的,母亲昨儿是气着了,又心疼阿峼挨打,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快洗把脸我帮你梳梳头,下人嘴都碎,传出去还不知成什么样了。”说着亲自弯腰绞了帕子。
张氏怎好让她侍候,忙接在手里,胡乱地擦了擦脸,又打散头发让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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