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倚着窗子半坐半躺,门前摆放的汤粥一类凉透了,不再有恼人的味道,他眼里盯着一片片的梧桐树,不然就是直挺挺的竹竿,都是绿油油的望不到尽头。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二声,慕容冲伸出舌头来舔舐干涸的唇齿,回过头来,再度看向那些清汤白粥。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
他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抬头看,横悬的房梁垂下一根边缘参差的白绫,是他从榻上撕扯下来的,昨日便悬在之上。他曾尝试着将它打成了一个圈,把脖子搁在里面,却只过了一会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怎么样,反正都是一样,就像前日那般,被人捉着脖子掐死了,不与自己悬着脖子吊死是一样的吗?
他低下头,又看向对着床榻摆放的铜镜,昨日被他摔得粉碎,一片片利刃一般的镜片反射着清冷得光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新鲜的伤口。
或许隔天他就要被从这屋子里带出去,戴上镣铐,刀斧手在他的眼前将一柄砍头的刀磨得发亮,之后一下将他的脑袋剁菜一样切下来。究竟与自己在脖子上划一刀,有什么两样?
甚至比对起来,似乎自己了结要显得有尊严许多,但转念便想到:他还有什么尊严可讲?
一直以来宽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放弃,倒还不如开始就放弃了,既然开始没有决心一死,那么到这时候了,总有不甘心的地方。
但是思来想去,总归只两个字:畏死。
慕容冲倒不害怕死人,因为似乎从记事起,他就已经在刑场上见识多了脑袋滚地,上下分离的场景,他或许也曾捂着眼睛不敢看,但总有一双大手掰开他的遮掩,在他耳边既温和又严厉地说:“死人,是这世上最无能的人。”
这句话多少年来像是一个火烫的烙印,只能在心底越烙越深,而不会随时间消泯。
“四叔,什么时候,人可以了结自己的生命呢?”
那时候那双大手的主人面色凝重,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颗在冰冷的泥地上停止滚动的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有勇气的时候。”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慕容冲再度看了一眼房梁,突然鼻子酸了下来,却也没哭出来,他一步步迈得艰难,却总归到了门前,跪下身子,端起了碗筷。
桐生从宣室殿出来,沿小路走,到了地方,只见门前已有人在等着他了。
“先生来了。”满面横肉刀疤的壮汉现今像是个笑嘻嘻的哈巴狗,点头弯腰无不恭敬:“这人倔得很,自来了一句话也没说过。”
“她是个哑巴。”
“哑……哑巴?”事情显是出乎了那壮汉的意料范围,他张大了嘴,说话开始有些支吾不清:“这哑巴怎么招供?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不光是个哑巴,她还是个聋子。”桐生说。
“这……”
桐生的面色不变,说话也云淡风轻的,倒像是十足的成竹在胸,他侧目来盯着那壮汉的眼睛,没一会儿对方便颓软下来,躲闪开去。
“我是奉陛下旨意彻查此事,无论她是谁。更何况……”桐生顿了顿:“更何况以她的情况,反而更易得招供。”
那壮汉从为难变为了一头雾水,搔着后脑问道:“先生是说……”
“不必上刑,由我来。”
阴暗的室内只点了几根灯烛,白天便与晚上似的,漆黑一片,桐生绕过几道阻隔,从房屋的尽头看到一抹人影,毫无生气地低垂着脑袋,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到来,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半晌,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似的,手上镣铐挣弄得铿锵作响。
桐生平复呼吸,一步一稳地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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