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已不必再问了。
她在游氏生活的那些年里，早已将游氏族人的特质摸得十分透彻。
游氏族人，素来爱惜羽毛——甚至不局限于自身。
他们是互爱，是每一个族人对另一个族人都十分爱护，正是因为如此，老妇在下定决心要带游凤青离宫时，为免意外，特意将少女带上。
也省得多费唇舌。
事实上，老妇这些年里已替游氏报仇了——她在入宫后不过短短数月，当时的皇帝便被毒死了。
世人都说，当时的皇帝是服用了大量的丹药而去，但唯独她才知晓真相。
因有后台，她比其他人晋升都要来得更加容易。
那时还是弘训宫羊氏皇后的天下，她入宫不过数月，便做了羊氏身边女官，因帝后和睦，起居总在一处，她便成了羊后身边负责膳食的人。
一次又一次的侍奉用膳，她表现得却从不如其他侍婢那般往陛下身边凑，似十分安分。
时间久了，便是素来警惕的羊后也对她放下了戒备，十分信重。
然羊后至死也不知，正是因羊后的信重，才叫老妇得到了机会，换了皇帝的丹丸，叫他突然暴毙。
后来羊后也去了。
她仍活着。
她年纪大了，纵然出宫，似也无处可去，便在已衰败的弘训宫安顿下来，只做一个沉默的老嬷，与羊后留下的宫人朝夕相处。
也算得上融洽。
直到五十岁那年，那人又有了动作。
她手边便多了一个小小女童，模样生得十分讨喜，眉目间却有几分诡异的熟悉之感，那人说，是游氏流落在外的一滴骨血。
她便将少女留在了弘训宫中。
按她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将这少女安安生生地养大，将她喂得胖些丑些，便不至于那么打眼，叫贵人们看上，从而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献容入宫。
沉寂了数十载的弘训宫迎了新主人，便如被重新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又焕发出生机来。
少女不慎在皇后面前露了脸，但新后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也叫老嬷松了一口气——至于前尘往事，她不必对少女讲。
已过去的事，少女纵然知晓了，也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事实上，在某些方面来说，少女与其说是游氏最后血脉，倒不如说是老妇活着的唯一动力。
因有了她，这漫长的，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宫廷等死的生活也似忽然增添了三分色彩。
但前提，是游凤青没有出现。
可他回来了。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闯入老妇的视线里。
他一入宫，老妇便收到了消息，听得他被皇帝关押，她便用了那人给的令牌，召集了一帮死士。
少女的存在在这一刻也变得举足轻重。
老妇知晓游氏一族素来的秉性，为了防止意外，便特地将少女带上了——这不，便派上了用场？
连说话的声音较之前也带了几分轻快：“大郎，你若不走，你的小外甥女便要立时毙命，你信，还是不信？”
信，怎么不信？
他不敢不信。
老妇在说话时，如炫耀一般将少女的手向前拉了一下，也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素来眼尖，已发现少女的命门正被老妇死死抵着，似乎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来，她便能立刻要了少女的命。
他冷冷地将老妇看着，也听得自己牙齿咬得格格响：“我跟你走。”
每一个字都是在牙齿中间磨了又磨，在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长出獠牙，将这个面目可憎的老妇活活咬死！
他第一次觉得如此难过。
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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