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上绑满了长柄手榴弹——不管愿与不愿,我们关于战争的记忆多少复苏。
死啦死啦一定很高兴虞啸卿死了。这样他就不用等命令了,我们几十个打过仗地,拉扯着几百个没打过仗的,抬着挺推不动的马克沁,拿着驴唇不对马嘴的枪和子弹。向东岸江防前进——这是死啦死啦地命令。
我小声地和打了鸡血似的死啦死啦嘀咕:“你又要来次南天门吗?虞啸卿死了呀,你独个儿靠这堆破烂把日军打回西岸?”
“别老惦记虞啸卿,他跟你们一路货。死了你们没什么大不了,死了虞啸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还是你们。”死啦死啦说。
阿译说:“跑的人太多了呀。现在怕是半个师都跑掉了。这样到了江防,我们怕也成撞石头的鸡蛋了。”
这倒是提醒了死啦死啦,“散开,把街堵了。谁要还顶着我们逃,开枪。”
我们立刻都沉默了,也没一个人去发他的号令。
死啦死啦喝道:“一个跑的能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你们知道为什么总打败仗!最后日军还要指着尸体说,这是沙子堆出来的军队!”
我们没动静。
我们太知道了。因为通常我们就跑在他要我们以枪相向的对面。
死啦死啦大叫:“给我堵街!排头兵上弹!”
我们散开了,我们上弹。但我们拿着上了弹的枪就像拿着烧火棍子。溃兵仍在向我们涌来,想从我们中间挤出一生路。
我们没有人开枪,死啦死啦砰砰地往他们头上开了两枪。
“后退一步,格杀勿论!虞啸卿死啦!你们掉过头!川军团担任反攻!”
那边立刻就回过来了,“日你妈的川军团!”砰砰的两枪从我们头上飞过,投桃报李,也是两枪。我们轰的一下,把枪都抬了起来,但只有一个开枪的——死啦死啦一枪洞穿了对面开枪兵的头颅。
我们看着对面那个濒死的兵,枪摔掉了,他被几个同僚扶着,脑门上带着一个弹孔,瞪着我们。
迷龙便把机枪对空了,轰轰地搂了一个火,弹壳烫得他周围人连闪带退。
“都他妈掉头啊!这疯子真杀人的!”迷龙嚷嚷着。
溃兵惊得往后退了一退,那个挨枪的兵没了凭依,也就直挺挺摔在地上了,迷龙不愿意去看他,因为那是曾被他打断条腿而没去成缅甸的羊蛋子。
死啦死啦对溃兵说:“虞啸卿指挥不当,死不足惜。可你们这么乱哄哄跑散了编制,是要再来回野人山吗?掉头回去。川军团死顶,你们看我们打得怎样再决定上与不上。”
那边没吭气,不知道是被他打动还是慑于我们成街阵列的枪口,这个不得而知了,因为从斜刺里射出来的成排重机枪子弹打碎了顶上的屋檐,我们两厢都往后退着,这样的速射根本不长眼睛。
一辆威利斯从斜刺的巷里挤了出来,我不知道它是抄什么近道才想起挤那么条仅容一车的道儿。虞啸卿站在车上,架着车载的勃朗宁1919机枪,他家张立宪、何书光们四面八方地卫护。四个亲信全身倒有七八个随时可以喷出子弹的枪口。
“他说了八个字,我现在补上。后退一步。格杀勿论——这没有道理好讲。”虞啸卿说。
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虞师的嫡系眼中,虞啸卿在他们眼中的威望远高过死啦死啦在我们眼中的威望,对我们死啦死啦要费唇舌,对虞啸卿,从他现身。嗡的一个声音在溃兵中间传开了,刚才还逃得人模鬼样的家伙们脸上便绽现了光华。
虞啸卿也就再不废话,“张立宪,何书光,去带他们组织反击。”
那两位利索得很,下了车挥手便走,满街溃兵全跟去了,除了死掉的羊蛋子没一个拉下。然后虞啸卿便在车上看着我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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