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使用着望远镜,一边从被子下瓮声瓮气地发着抱怨。“这样好了吧?没事就龌龊,安逸生事端。谁也没瞧你。你现在活脱一条九头蛇。倒有八个脑袋在瞧着自己过不去。你何不去找点事干?”
死啦死啦:“没事做。”
我:“麦师傅很想跟你摆摆美国龙门阵。全民协助很想你带他去打猎,他打兔子。你就可以打打也许还没死光的流亡日寇。丧门星熬了马帮茶想请你喝…”
刚踢回去的鞋又飞了过来,我愤怒地转身,但立刻又拿被子蒙住了头,因为第二只鞋又焦不离孟地飞了过来。
死啦死啦:“不要装模作样地看着南天门!你干嘛不拿个破望远镜去看屎老大搬牛粪?!”
我忍无可忍地抓起他的鞋回掷:“我看你就够了啊!——你要的啊!”
在这场抓起屋里的任何东西投掷对方地战争中,我占了上风,因为我站着,而他就是赖在那里不起身,但他没东西可扔的时候就拍了一下——
死啦死啦:“狗肉,给我上!”
我:“…什么世道啊?!”
狗肉愣了一下,当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就冲着我冲了过来。
我吓呆了。
我拿床被子抵抗着狗肉的咆哮,从防炮洞里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狗肉比我的团长有分寸,至少不再追了,于是我从地上爬起来后有机会把被子扔回屋里。
我:“你拿被子把炮眼堵上啊!你就看不见南天门啦!——它在不在那关我们屁事啊?要不要我们挖个坑把你埋啦?”
人渣们高兴得不得了,总算有点事了。迷龙乐得跟个贫嘴老娘们似的:“他放狗咬你啦?他放狗咬你啦?”
我拍迷龙的头:“迷龙,给我上!”
迷龙抓着我就咬了一口,然后呸呸地吐土渣子。
我悻悻地坐下来:“丧门星,给口马帮茶。”
丧门星从他的瓦罐里整出那么一小杯来递给我。
我:“太苦啦。放多点糯米。”
丧门星就从他身上的一个小包里给我按粒算地加着糯米。我啜饮着那又苦又热又香的玩意,我们的人渣又回复了无所事事。我们讪笑着,观望着克虏伯无处演泄地在擦他的炮。用一根铁条绑了布条在炮管炮膛里抽抽拉拉。
我感觉到一道愁苦的眼神从我身上挪开,于是我转头,看了一眼郝兽医愁苦的眼神,我不想以我的无聊和他的衰老对视。我也迅速挪开了我的目光。
我错了,我的团长不会像我,我们都只会越来越像我们自己。时间就是吞噬自己尾巴的一条蛇,我们身在其中,永不知何谓始,何谓终。
我恹恹地走向我的晚饭,死啦死啦跟在我后边,比我更加恹恹。我们的晚饭和在那些说是临时却快成了永久使用的破棚子里,在它和我们之间隔着柯林斯和阿译像验枪通过才能吃饭是死啦死啦自两个美国佬来后订下的规矩。
柯林斯又公报私仇地让等着验枪的人先吼歌。吼那首愚蠢之极的癞皮狗,“老子拿到一杆枪。每天把它舔光光。汪汪汪”什么的。麦克鲁汉老远便看见我们,很振作地过来整个阵地上怕也只有他们两个美国佬很振作了。
麦克鲁汉:“我是你的支持者!,我是你的!”
死啦死啦向我寻求一个解释:“啥意思?”
我有气无力地告知:“他迷上你了,没错,他爱上你了。”
死啦死啦更死样活气地:“哦。真不赖。”
麦克鲁汉:“有空我也许该枪毙你的翻译。可现在我想说,先生。我认为制止一场败战的人比在战斗中牺牲的人更该称为英雄!尽管你没被人当作英雄。跟中国人混得久了,我知道在千夫所指中坚持并不像在美国那么容易…哦,当然在美国也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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