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玩家,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许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穆云修身上,或光明正大,或小心翼翼。而穆云修却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从人群中间面无表情地穿了过去。
他身上的气质明显变了。从前的他脸上总是会带着些笑意,不管是真心亦或是假意。和他相处总会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让人感觉不到尴尬或冷场。
无论何时,他总是会照顾到任何人的情绪,却把自己的情绪都隐藏在温和的笑意之下。
而不知为何,玩家们再次见到他们曾经的城主时,却从他的眼眸中窥见了隐隐的冷淡和郁结。
似乎是发觉了落在他身上的太多复杂的视线,穆云修侧过身来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笑了笑:“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他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你们还在为上次魔族攻城时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困扰吗?”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道:“不用太在意。”
“——这只是暮色的剧情需要而已。你们知道的,只要玩家愿意,那么他就可以取代暮色的任何一个职位。”
这个理由显然说服力强大,几乎立刻就安抚了大部分的民心。他们甚至乐观地想:既然黑魔界的掌权人是玩家的话,那么就说明魔族是一定会被人类制服的!
穆云修脸上依旧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微笑,似乎和平时一样,却又有种莫名的违和感。他遥遥望了一眼城中最高的建筑的方向,唇边的笑慢慢淡了些。
忽然,穆云修的眼神僵住了。
他的眸底又出现了某种虽然被极力压抑、却依旧叫嚣翻涌着想要冲出来的深沉的情绪。
他看到了——顾南沅就站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眉目安适,笑意半敛,没有半点在这里忽然看到他时该有的惊慌失措的反应。
然后,他脚步微动,向着这里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穆云修的心脏也随着他步伐的靠近而慢慢、慢慢地揪了起来,使他几乎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他会做什么呢?会反驳自己的话,再一次想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吗?
但顾南沅却只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了一句“欢迎回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出现,对于顾南沅来说似乎完全构不成困扰。
想到这里,穆云修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一瞬间被浸泡在冰水里一样,凉意顺着他的心口流窜,连带着使他的四肢百骸都开始一起冰凉了起来。
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成型,不停地向下伸展着根系。他想要挥开那些情绪,却悲哀地发现……
他无论怎么做也甩不开那些念头了。
那些滋生了无边黑暗的念头。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好好看看我呢?
明明,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啊,本就应该一直注视着我。
穆云修微微垂下了眼帘,掩住了自己可能控制不住有些外泄的情绪。
——你是由我亲手创造出来的,你的生命被我赋予,那么你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
即使现在的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即使你厌恶到甚至不想多看我一眼。
也应该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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