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哥听得冷笑,又揍他四弟好几顿,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话说这日酷夏,酒楼只有几个行商要了桌吃食。恰逢张小甲告假,张小九便替那些行商筛酒,又竖起耳朵听那行商言语。
只听得一个身着黄衣,体态肥胖的行商道:“虽说这绍兴年已经过了六载,我还是没忘那汴梁旧事哩”,其他几人听得这话,都敬他一杯,请他继续说道。
“那时日,我在汴京城外安乐村,开个六陈铺儿,杂货茶酒,样样具备。家里又颇过得去,还有那浑家大儿,谁人不羡。谁知那金虏猖獗,虽有勤王之师,宰相却主了和议,使得金虏越发厉害,打破城墙,夺了圣人,唬得我们村里全魂飞魄散,一窝子去逃命。”
“我家几口惶惶逃走,等到了安全地儿,见那周围街坊们十不存三,能跑来的都是提前耳闻,腿脚伶俐的哩”,那行商咽了口酒,又道:“那陈大户要二十两银买我家推车,别说二十两,这保命的东西,二百两都不卖与他”。
周围听得,纷纷叹息。其中有一穿青的,问道:“岑老哥,那大户有没有逃出来的”,那岑行商嗤笑一声,说道:“逃是能逃得出来,可惜没了金银,又怎么再自称大户。那陈家抢占我家田土,逼着我二姨表妹做他小妾,这些旧账都没与他算哩”。
“天可怜见,才让他姓陈的倒了大霉,金银全被强人抢走,儿子也被杀了好几个,现在那陈老大还在天桥下讨饭哩,也不知冻饿死了没有”。
那穿青的也感叹几句因果,又问道:“那日也不知贵人家逃出几个,我家就收留个小王哩,等南渡后又回去了,还赠了金银与我”。
那岑行商说道:“邵兄弟,你家原本就是大家,早在这南边置了产业,多双筷子不是难事。当年多少人家只逃个干净身子,那些头戴金冠,身着锦缎的,各个都被金虏带走,连口水都没喝,就往北面赶哩”。
邵行商听了,也叹息着,说道:“那小王当日身着中衣,头发散乱,只有一双缀玉的靴子还像点样子。我母亲见他可怜,又问得是好人家子弟,才收到家里当个书僮。刚开始他还藏拙哩,等到后来才知道是贵人”。
众人听了,都好奇起来,追问邵行商。那邵行商人物年轻,有几分顽皮心性,便让众人先猜猜。那些行商有猜睡梦中呼喊皇兄皇弟的,有猜那贵人写了藏头诗被人发现的,还有猜那双宫靴被人指认的。
那邵行商只是摇头,见众人心急,便笑着说:“是家中有一大棵珊瑚树,原本就置在南边,听得是一个王爷家旧珊瑚太多,送人几棵腾地方呢。我家好容易才托关系得到一个,放在祖父上房天天供着”。
“那日我家大兄和那贵人,一同被祖父召去检查课业。那贵人见了这树,看了好几眼。我家原以为是他没见识过,也就罢了。没几日,那照顾树的发现树上有处残缺,不知是不是原来就残的,又怀疑起那爱看树的大兄书僮,就拿他审问”。
“那贵人先是不说,等那竹签上了,怕废了双手,才说自己幼时见过那树,原本就有残缺。家里人不信,却又搜不着残损零碎,就逼着他问,那贵人才说那树右侧第三根枝条最内部,刻着他名字哩”。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都催着他讲。谁知那邵行商却又不讲了,扫了一眼周围,说道:“咱们今日所言,有违禁令,若是有人邀宠告密,确是怎么好”。周围人听得,都纷纷发誓赌咒,又都盯着正摆放米粉的张小九,等他说话。
张小九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当个花边新闻听一听的,谁知竟连宗室的名字都不能说,于是连忙站起身,笑道:“几位客人刚不是说那陈家咎由自取吗,也不知那日城破的时候,岑客人的表妹有没有随陈家逃出来”。
谁知那岑行商却沉了脸,喝道:“你这跑堂,别扯我家的事情。只说你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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