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母卖到腌臜地了”。
“我也不怨他们,家里实在可怜,谁肯把骨肉卖人?哭也是哭,最后还是卖了大姐,哥哥弟弟吃着大姐的卖身粮,没几年又是精空。有一就有二,我这武二姐也要被卖了”。
“说他们懒,也是早出晚归,没个停时,农闲也要寻短工干。娘每天枯着脸,嘴里叨念欠人多少银未还,每月算下出进,总是出比进多。每年交租留的粮根本不够吃,短工赚的银又不够税,每年借债,利息滚动,若那债主逼上门,只能卖人”。
“谁不想挺直腰板做人?可欠债还不起,又怎得挺直?卖了女又卖男,最后全家为奴,生死由人,等小民被搜刮干净,大地主便搜刮小地主,无功名做官亲戚便要加税,或直接按个纳粟监生的名头,强抢几百两银子。这纳粟监生做不了官,又恁得费钱,倒让人倾家荡产买虚名了”。
“我在乡里十年,眼见有几亩田的被逼成佃农,佃农变成奴隶,小地主肥了被大地主宰,这银钱竟哗哗往上流,下面穷的越发穷了。若是懒人,早饿死了,不懒只是等着将来当奴隶罢”。
“能被大户挑中当丫鬟,真是天大喜事,可大户里本有家生子,罕少从外面买人,多是被小富之家买去。那老鸨子眼毒,盯着貌美贫女,几吊钱买得一个,等教养几年,出手就是几十两。这一本万利的买卖,竟是吸人血了,更不提那拐子拍花,真个空手得利”。
“你买了我,又让我家得了几块地,那大户见得秦府名号,都怂在一边,再不敢欺辱的。只是我逃脱生天,又有多少人陷在泥地不得出呢?若再晚几年,这山阴农家也该揭竿而起罢”。
王氏听得,咋舌道:“竟是这等凄苦?不是说河里摸鱼,山上打猎,总有个食粮?草根树皮,也能支撑到还债之日?再不济,打络子刺绣织布,也能得银不是?”
那武二姐苦笑道:“河里鱼虾,也是有主的。那等大户地主霸河占山,若被发现得了活物,抢走不说,还添顿打。若是无主河山,又离家甚远,来回都要几天哩,遇见大虫还不被衔了去”。
“草根树皮之类,刚长出就被人盯着哩,若等我出手,早被人挖光填肚了。等我抢到,都是些无甚汁水的,回去又舍不得费柴,只干嚼下去,连牙都嚼坏了几颗。”
“再说那等女红,就算会几个中国结,卖出就被绣娘们学到手。织布刺绣,也得家中有织机针线才是,家中有这手艺的,就算卖身为奴,也比土里刨食强些”。
王氏听得惨然,便留武二姐在身边做个伴随。又见她没名,便以武栮唤之,旁人语误,日久天长竟得了个乌栮的诨名。
先不提王氏乌栮之事,只说那柏白芍在田府,听得众男主男配依旧富贵,只这田箭原地打转,连个偏将都做不得,便有了嫌弃之心。这日听得宰相府竟卖起东窗木耳,更是嫉恨。
“也不知是哪个,穿成相府之人,恁得富贵荣耀。偏我耗在这蠢人身边,真个蹉跎年华。还好这人愚钝,几次示好也瞧不见,倒留得我完璧之身,日后也好嫁得贵人”,便熄了那勾搭之心。
谁知素日传话的小厮窦儿,见这白芍年岁恁大,要放出配人,平日又对自家笑脸,便去求自家老子窦管事。这窦管事虽是田家老人,却不甚体面,见自家独子爱那白芍,便舍出老脸去求。
这白芍虽是田簧的身侧之人,却非心腹。原来那田簧见白芍刚入府,就留心田箭,平日又常提贵家结亲,竟是心内藏奸。偏哥哥田箭还说这白芍乃节烈之人,辞退不得,只得离她远些。
等这白芍年长,定要跟着田簧,不肯配人,又妖妖蝎蝎,闹得田簧烦躁,本向哥哥诉苦,谁知田箭常年不着家,回府又只道白芍卖身葬父,乃大孝之人,府内又不缺双筷子,留着也是积德。
田簧见胞兄竟偏向外人,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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