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越难走,明是一片平地,但是奇冷之外,另具一种潜在压力,步法稍快,便被迫得气透不转,因是身痛如割,寒气攻心,似被埋浸冰雪之中,血髓皆要冻凝神气。总算纯阳之体,功夫又纯,一有警兆立即站定,强行振作,把气机调匀,使阳和之气流转全身,然后再进。可是再往前去,脚底越发沉重,想走快些也办不到了。除柳春曾服小还丹,所练神功又是峨眉心法,比较稍好。丁、梁二人均是两三次遇险,几乎冻倒,知道当时一个支持不住,心灵失驭,微一迷忽,身子立时僵卧而死,哪里还敢大意!三人原是并肩抱臂而行,互相防护,柳春居中,丁良在右,走上一段,便略歇息缓气再进。
正走之间,丁良暗忖:寒潮未起之前尚有这等厉害,听草衣道长口气,好似还有数日耽延,等师父到来才竟全功,这数日中要连经过好几次寒潮侵袭,怎能禁受?死活无关,此行关系太大,误事怎好!心中一急,忙一拉柳春,三人同时立定,就着缓气之便,先把纯阳运足,俟身冷稍减,然后凑向柳春耳旁问道:“柳师兄你功夫较好,可受得住这冷么?”连问数声。柳春也把头凑近,看着自己,就见面具里面嘴在乱动,一点也听不出,初意彼此语声太低之故,试把声音逐渐提高,仍是无用,连自己所说也不闻一字,才知声一出口便为寒气冻凝,多高声音也听不出。柳春也自觉察,方各失惊住口。所戴又温又软、用天山特产灵雀窠特制的皮套面具本早冻成硬壳,套在头上已是难受,近口鼻处早该结冰,因三人灵慧,知道皮套特制,专为此行之用,由头笼下,连头上皮领直笼到前胸,更有皮带紧系双肩,以防寒侵口鼻,通没透气之处,入口发觉奇冷,便用神功,使本身纯阳真气,在体内循环流转。有时立定缓气,也只做调和功夫,不令热气由口鼻透出,就这样,皮套已是又冷又硬,如非内外功均得真传,换个常人,脸早割破。
这一说话,热气随口喷出,立被冻凝成冰,坚附面具里层之上,虽然极薄一片,但是其坚如铁,休想碎落,同时身又颤抖僵痛起来。这一惊真非小可,不敢冒失伸手,只得重运神功稳住头部,不令与面具摩擦,耐着心性再走。
前行不远,忽见地下倒着两人,看神气似是两个十六八岁道童,死时身形并未弯屈,不知怎的,竟会缩成二三尺长短。内中一个背着一个尺许长的朱红葫芦,已被冻裂两半,身上玄霜布满。前面还有一人,背向自己,手持一剑,当路而立,身形也不甚高,恐是怪徒和敌党,又未见怎动作,试探着过去一看,乃是一个道装少年,另一手还持有一片上绘火焰的黄麻布符篆,嘴上突起一截寸许长的空心冰段,五官俱缩,连人带剑均作前扑之势,神态丑怪可怕,已然倒毙。
丁良看出那剑宛如一泓秋水,精光四射,少年通身玄霜坚冰布满,头部更多,剑独晶莹放光,连剑柄通没一点微暇,知是神物利器。暗忖:师父剑术早成,只为当年对敌将剑失去,至今物色不到一口好剑。这厮想非良善,何不向主人祝告说几句,试探着将剑取下,献与师父,也不在教养深恩。心念一动,忙把柳、梁二人止住,先朝主人恭身默念:“弟子丁良为报师恩,欲取此剑献师。如蒙允许,感谢不尽。宝山奇冷难当,弟子等三人除略能耐寒外,毫无办法,为防冻倒,不敢跪拜,并望大度包容。如不获允,弟子取剑时,敬乞稍现警兆,便当知难而退,不敢强求。”说罢走近少年身侧,以为少年紧握剑柄,手冻甚坚,自己又不敢妄摘手套,取必费事,主人允否也尚难知。初意不过一试,哪知手刚拿着剑柄,似有碧色光影一闪,少年所持符箓忽发烈火,冒起丈许高下一幢,身上立为一暖。
三人原是联肩进止,始终不曾分开,发生意外,全都大惊,刚刚纵避一旁,随听有人叹道:“我此来曾打招呼,礼已尽到,依然如此狠毒固执!纵令今日拼你不过,我炼就三尸元神,终能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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