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听到后面,这心思反倒淡了,只觉得这样在夕阳下坐着挺好。虽则认真地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又并无所谓他到底在说什么……
若他当真在几个月后离去,日后她大约也会是这样吧。无所谓他这一日同他说了什么,只要记得在这么一个凉风轻微的傍晚,他的温缓的声音伴了她许久就好。
“那时候我恨极她害我得了疫病、又那么决绝地离开……”席临川眼望着天边红轮,轻声一笑,“我甚至一度以为,重活这一世会被这仇恨缠绕一辈子,但与你熟悉之后,就不怎么想这事了。”
红衣抿笑,心下又作喟叹,止不住地在想,若能他不想这事便能绕开这事,就好了。
这一日后的日子似和此前并无多大差别,仍是能强自不想那件事便做到只字不提。唯一很明确的,是此前还在等聿郸的回复,心中尚存一份期待,夜深人静时纵使不得不想这件事情,也可以自我安慰说“兴许结果不差”。
目下却没了那份期待,取而代之地是板上钉钉一般的绝望。安寂时再忍不住想到这件事情,只会再一次将这份绝望加深。
是以红衣再忍,也难免又哭过那么五六次。每一次都是席临川神色轻松地过来哄她,不知情的人看过去,只怕会以为命不久矣的人是她。
红衣这才理解了看着亲人病重、离世是怎样的心情,那是宁可自己代替他去死的滋味……只是好在,他虽是也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样的东西,现下却还身体康健,这是在绝望中能让她暂时逼着自己如常玩乐的支柱。
三个月来,席临川几乎带她游遍了整个珺山。从各处山林到不远处的村庄小城,或是携手同走或是策马而行,一日日过得虽有忧愁却又宁静,勉勉强强也应了那句“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十一月,终于也这般过去。
晚上习惯性地将眼前自制的手写日历再撕去一张,鲜红色的“腊月”映入眼帘时,原在和席临川笑谈的红衣浑身僵住。
“怎么了?”端坐在小炉边温酒的席临川抬头看过来,红衣干笑道:“没……我刚注意到,明天就腊月了。”
他也是一僵。
如是那道诅咒完全应验,他会在来年的元月廿六死去。那是年味尚在之时,大夏上下惊闻这道噩耗……
还有五十六天。
红衣忍着心中难过,将已被撕得很薄的日历本扔到一旁,走到他面前坐下身,信手倒酒来喝。
“不怕。”她一边被热酒呛得咳嗽一边自言自语,涔涔冷笑中恨意凛然,“那个毒妇……不就是觉得这样我们在恐惧中度过余生很有趣么?我偏不吃这套!”
其实心里怕极了,无法想象五十六天后会是怎样的景象。他有着这样的名位,或许举国上下都会涌起一股悲伤,但悲伤散尽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原本的日子,她此时却想不到自己该怎么走出来。
她缓着酒气静静坐了许久,而后神色紧绷地看向他:“我们什么时候回长阳?”
“随你。”他平淡道,“陛下要我新年前回去,我们除夕之前到长阳便是。”
红衣点点头,再度斟酒来喝。席临川端详她半天,突然说:“你蒙我。”
“……什么?”她一怔,他身子稍稍前倾,双臂压到她肩上,和她凑得极近:“你那日说我跟你说我的事情、你就跟我说你的事情——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的事呢?”
……确是她忘了!
而他也没提醒过,她就这么一直忘了下去!
席临川笑看着她,见她尴尬了一会儿,问他“你想知道什么?”,便知自己又成功一回。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许多原该直接说个清楚的话题,他会暂且留下。等到她为此事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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