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是娇似云霞的浅粉,一匹是嫩胜连翘的鹅黄,正适合杨妡这个年纪穿。
过年的衣裳早就交给针线房预备了,张氏想做春裳,等三四月份春暖花开,各府少不得举办花会诗会的,正好让杨妡四处显摆显摆。
但凡女人,不管年纪是老还是幼,就没有不喜欢打扮的,杨妡两世为人都热衷于此,见状便兴致勃勃地出主意,“鹅黄配别的颜色不好看,就跟柳绿最搭,要不做一条月华裙,十二幅的裙幅,鹅黄间着柳绿,袄子做月白色,上面密密绣一圈连翘花,这样不显得素淡,又跟裙子相配……袄子别太长,刚过腰就成。”
张氏边听边笑,“你就瞎鼓捣吧,要是做出来不好看你也得穿,否则白瞎我这布料。”
这边娘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松鹤院却是阴云密布死气沉沉。
魏氏拉着杨远桥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儿啊,切记回去一定要把那毒妇休了,这几天也别在二房院住,否则她真能要了你的命。”
杨远桥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张氏起伏如山峦般的曲线,绵软得几若无骨的身体——只要她肯,就真的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她不愿意。
不由长叹口气,无奈地说:“要休也得有个理由,巧娘哪里不好了?”
“成亲十余年没生出个儿子,这就是理由!”魏氏气得嚷道,“还有,你知道她说什么,说要给我往饭里下砒~霜,要用钉子一下一下锤死我,要掐断你的脖子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杨远桥一下子垮了脸,“娘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巧娘是这种人吗?再者,她为什么没生儿子,娘最清楚不过……如果娘实在容不下巧娘,那就把儿子一道撵出去。”
“你,你这个孽畜!”魏氏气不过,抓起旁边美人锤,对准他脸颊就扔了过去,“你就这么跟娘说话?”
打完了,犹不解气,又抓起身后靠枕劈头盖脸帝打了一通。
杨远桥不闪不躲,任由魏氏打了个够,方慢悠悠地说:“看娘这力道想必身体已经无碍,这几天衙门公事繁忙,我夜里得写文书就不过来瞧您了,您多保重身体。”转身撩了帘子就走。
魏氏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想起她这一场病,杨归舟除了每天打发人问一声之外从没上门来瞧过她;想起大儿子天天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地过,极少照面;想起奴才不中用,不在屋里伺候不说,连药都能熬糊了,而这素来贴心的二儿子又被那个狐狸精迷昏了头,说出这番忤逆的话。
顿时悲从中来,咬着被角嚎啕大哭。
此时天已渐暮,各处屋舍院落次第掌了灯。晚来风急,吹得枝干晃动,摇曳不停。
二房院也点了灯,远远地就看到屋檐下两盏大红灯笼发出暗淡却温暖的光。
杨远桥加快步伐,三步两步走进院子。
糊窗的桑皮纸上清楚地映出张氏的身影——她低着头,后背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手臂有节奏地一起一落,间或会停下来,揉一揉后颈,舒展一下身体。
如此的安详与静谧。
适才在松鹤院的烦躁与不安,经过花园时的寒冷与萧瑟尽都散去,这身影就像是暗夜里的一盏灯,吸引着他想靠近想拥有,想紧紧地呵护着不容熄灭。
杨远桥轻舒口气,进了东次间。
张氏果然在绣花,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她的脸仿似镀上了一层金光,熠熠生辉,神圣而不可亵渎。
手里一块鲜亮的浅粉色布料,很显然是给杨妡做衣裳。
杨远桥心里略略有几分失落,挑亮烛芯,柔声道:“夜里灯暗,做针线久了伤眼,等明天再绣。”
张氏淡淡“嗯”一声,并没有抬头,也没有问过是否用过饭了,更没有像以往那样殷勤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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