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瘦削的老头,却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大红色的长袍。老头的脸基本超出了人的范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干瘪,下巴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一绺山羊胡子,如若不是他的脸上还有一层黄腊腊、皱巴巴的皮和一双会动的眼晴,那活脱脱就是一具骷髅!
那个老家伙一出现,便发出了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听上去像老鸹在叫一样,听着人牙碜不已。他笑了几声,才开口说道:“党存仁,哨子爷?好久不见啦!火气还是这么大吗?”
党存仁是爷的名字,对于九家窑的人来说,知道这个名字的可谓瘳瘳无几,大家更习惯把爷称为老哨子爷,把父亲称为元哨子爷(父亲名叫党复元),而我却因为小名叫黑娃子的原因,打小就被人喊成黑哨子爷(那会儿还没有黑哨这个概念,后来好多朋友也拿我这称呼开玩笑,我无力吐糟,名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心里头对眼前这个可怕的老家伙不但认得我爷,还知道爷的名字的事情疑惑不已,当下也是竖起了耳朵听他俩说话,连屁股上传来的疼痛都似乎忘了。
那个老家伙一说话,爷的脸上立刻就显出了一副震惊的样子,颤着声音问道:“水窝子?你……你是活人还是死物?”
听到爷称他是水窝子,我的脑子里也是“嗡”的一下,惊的瞪大了眼晴。
水窝子跟喊山哨子,那是千百年来从没有变过的世仇!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令我震惊的是,我从小就知道,水窝子的传人从人世上消失,至少已经有五六代人、几百年了,可是眼前这个老家伙又怎么可能与爷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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