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待着这一答复,他默默松了手,自顾自地走回那一面铜镜之前。
“不认,便吊着,再不认,便饿着,实在不认,就剪了翅膀去,叫它根本不记得,它本该是只凶兽,叫它知道,打生下来,它就该是关在这笼子里的。”
“郎君好魄力。”
“拜人所赐。”
“……”
“陛下赏我以弓箭猎鹰,不过是叫我摆着好看的。”
王洛不再接话,走到跟前替他将毛领围上。
“王侍郎。”
“郎君请吩咐。”
慕容冲从另外宫人的手中接过了小小一只手炉,背着身子,微微虚目看向铜镜中模糊的影像:“自古以来,像我这样的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这可说不好。”
少年蓦地转过身,追问道:“怎么说不好?”
“或如分桃断袖,也或不如,亦或甚者,再有超脱此外。”
慕容冲低下头,厚重的毛领簇拥着苍白的面颊,他有许久不曾说活,却也不像以往穿戴好了就急着出去,只是默默地站着,最终不清不楚地问了一句:“可有娶妻的?”
“娶妻生子,都是有的,只是并非那么容易。”
蓦然一股情绪从黯然到明媚起来,慕容冲抬头,却不很快地彰显出来,半晌的对视才总算是有一句笑语:“王侍郎与他人的说法可不一样。”
王洛也笑:“如何说?”
慕容冲收敛了唇齿,侧首看了一眼周围站立的宫人,似是并不想回答,只是环视一圈又重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到面前人的身上,烟雾狡黠流动,嘴角依是已然熟识并且不屑一顾的戏讽。
“看来,伶人倒是这宫里最说实话的人。”
长安又下了雪。
“名字?我?哦……我单名一个冲字,父……母?我?哦——”
一束柔软而蓬松的雪用来写作歪歪扭扭的字体。
“你没有亲人了?”慕容冲似乎是在尽力地露出一些遗憾的表情,可却仍然使面容僵硬地可笑:“这么说,我还好一些,我有……我……我有父母,都健在,有一群弟弟妹妹……”
女孩儿显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听不懂?还是……听不见?你不会说话?也听不见?”慕容冲迟疑了一下,默默从地上拾起她方才书写用的树枝:“不然我也用写的。”
低头时蓦然喉间一凉,是指尖上的触觉和温度紧紧贴着震动的声带,他的动作稍一滞缓,抬头时女孩儿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三根手指并起来,感受着他的发声。
许久,他笑了一声,略带嘲讽的语气像是改不过来似的:“现在,你又看不见了。”
女孩儿笑了笑,他也笑了笑。
“我……为什么进宫?因为……可能是,他们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我又是最大的儿子……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见过杀人吗?见过马见过枪吗?原来你是汉人吗?哦,我母亲也是汉人,我父亲……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女孩儿的眉毛动了动,指了指他身上的披风,又指了指自己。
慕容冲该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他开始有些语塞,当女孩儿再度指了指他披风上的绣样,他才终于点了点头:“是……是我母亲。”
当寒风再度吹起来时,他蓦然觉得僵硬而疲劳,恍惚之间,似乎这一天已将这一年的话说完了,他从未……不对,该怎么说呢,他从前,应该是很爱说话的。
慕容冲抬起头看着天,他感觉女孩儿的手缓缓地撤了回去,她也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还像夏天的禅雀一样,围在母亲的身边叽叽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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