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卫辞正撸着袖子在劈柴,倒把去接小家伙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上次刚安顿好媳妇儿子就离开了,劈柴提水都是媳妇自己干的,卫辞心疼得很,虽说军中没半月会派士兵给村中妇孺送来柴火,可这一截一截却得靠她们自己来劈的。
“爹。”
卫辞刚直起身来,小家伙跟阵小旋风一样奔了过来。
三娘正拿着个木盆从灶房出来,见他两边小脸红得都有些肿,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过来:“怎么才出去一早上,胖了这么许多。”
这哪儿是胖了,明明是肿了。
卫辞差点笑出声来,但碍于小家伙那委屈的小眼神,硬憋着了。
“多谢透哥送轩轩回来,可要用了午膳再回去?”卫辞知上官透性子冷淡,也就是客气的问了一声。哪知他今天竟转性了,点了点头,径直就往吃饭那间屋子里去了。
“……”呃!
三娘瞪了他一眼,卫辞抱着小家伙无辜的摸了摸鼻子,知三娘不喜上官透,也没敢再多言。
来者是客,三娘虽然不喜欢上官透,但好歹小时候也常吃人家的糖葫芦,饭菜什么的也不吝啬。蒸了点糙米,炒了三个菜一个汤,弄好了自己回了轩轩睡的小炕房。
“透哥,你别介意,她就这性子。”
“不会。”上官透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这丫头小时候就是这德性了,这么多年不见,也没改多少。
见他眸色柔和的落在轩轩身上,卫辞给儿子夹了筷子菜,仿似随意提及道:“我记得透哥已至而立了吧,可有心悦女子?”
上官透手指微顿,眸中染上悲凉,嘴角尽是苦涩。
“曾有过。”
“既有,透哥难道就不曾想过去寻寻她?”
闻言,上官透冷眸扫向……他后面的那堵墙,目光似能快穿。
见此,卫辞给轩轩夹了些菜,没再借故试探追问什么。
本以为戳到他伤心事了,他会闭口沉默,没想到上官透只扫了一眼,竟缓缓述道:“那年,我长嫂从京传来书信,道父兄战死,母亲忽闻噩耗一病不起,朝中更因兵权之争让整个上官府都被扣押,全府性命随时不保。她祖父得了消息,怕因她与我的关系累及到谢家,便以她性命相胁,迫我负她。我以为放手是为她好,亲眼见到她上了花轿后,便再也不敢踏足郸州一步。”
“这些年来,我甚至不敢打听有关她的任何一丝消息,直到……你来了,我才知,是我错了。”
卫辞知道,他这话应该不是对他说的。
墙的那边,淡淡传来声音,语气平淡的质问: “一句错了,还能弥补什么?”
是啊,一句一句错了,她也1永远回不来了。
“对不起,若我知她会那般决绝,死我也会带她一起走的。”上官透双目猩红,每提起一字,心口便疼得如刀割。
若三娘不来,他一生都不会知晓。那年的转身,竟给他们奠定了永别。
他白衣而来,她终以血染红衣相送。
隔壁的小炕房里,三娘背靠在墙壁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抬手抹掉,淌下的眼泪更多。
长姐,三娘突然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情深不寿,你爱他入骨,他又何尝不是爱你进了心髓。你们是最懂彼此心意的人,却又是最不懂彼此心意深几许的人。
你们,终是情深缘浅了。
命运弄人,曾几何时,美谈终成了遗憾。
上官透离开时,三娘轻轻拉开了小炕房的门,眼眶微红,望着已走到院门的背影。背影的主人听到开门声,步伐微顿,却未转身,三娘远远地都能瞧见,那人黑发间夹杂着的一缕缕白丝。
卿埋泉下泥销骨,君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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